金融科技在印尼（下）：到农村去，到下沉市场去
短短十年间，印尼的金融科技实现了从无到有，从混乱到逐渐成熟的转变。在上一篇《金融科技在印尼（上）：群雄并起与泥沙俱下》中，我们重点介绍了印尼金融科技的萌芽与起步。经过6-7年的发展，包括 P2P、消费贷在内的各项互联网金融服务在印尼各个城市已经遍地开花。
在城市金融服务不断走向现代化的同时，印尼政府和企业逐渐意识到，要想建立真正的普惠金融，就必须让偏远地区和岛屿的用户也能有条件使用互联网金融服务。今天，我们就来看看印尼是如何将金融科技的火种，播撒到千岛之国的各个角落。
印尼 C 端的支付方式发生改变，也就是最近十年的事情。在印尼，现金交易仍然是最主要的支付方式之一，从薪酬发放，到水电、医药、学费等费用的缴付，全部都是通过现金。然而，现金交易受制于时间和空间，而互联网金融可以克服物理上的障碍，同时满足不同用户多元的需求。
中国很早就意识到科技与普惠金融间的紧密联系，一众互联网支付平台、金融机构在大城市“跑马圈地”后，便纷纷进军下沉市场，偏远城镇和乡村的居民成为了这一趋势的直接受益者。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2011年，中国只有58%的人使用过金融服务，而2017年，这一数字达到了83%。
今天的印尼与金融科技行业起步前的中国极为相似，一方是大量亟需金融服务的下沉市场用户，一方是需要拓展市场的金融科技企业。为了让来自偏远地区的用户不被排除在现代金融之外，印尼政府和企业合力开展了大规模的普惠金融落地计划。其中，政府成立了普惠金融委员会主抓此事，并大力推动农村网络设施“新基建”。而印尼金融企业和电商巨头则发挥各自能量，走出了一条有印尼特色的普惠金融之路。
政策扶持：用“看得见的手”推动金融业发展
印尼政府近年来一直大力推动普惠金融的进程。2016年9月，印尼金融服务管理局（OJK）推出了一项“普惠金融战略”（NSKI），力争到2019年末，全国金融服务覆盖率达到75%。
与此同时，印尼成立由总统直接领导的普惠金融委员会，该委员会推出了专项计划 Laku Pandai 和 KUR， 其中 Laku Pandai 致力于推动银行业务线上化、去网点化；而 KUR 专注优化中小企业的融资渠道。
Laku Pandai 和 KUR 两项计划吸纳了印尼四家大型国有银行和该国相关领域的龙头企业参与，其中，Bukalapak、Payfazz 等企业利用自身业务的特点助力了 Laku Pandai 计划，而科技巨头 Gojek、Tokopedia 和 Grab 则通过与 KUR 计划主导的几家银行合作，向中小型企业发放贷款。
政府和企业的重视极大改善了印尼金融市场环境。2019年11月，印尼金融服务管理局在34个省67个城镇选取了12773个样本，结果显示，全国金融服务的覆盖率已达到76.19%，比2016年上升了8.39个百分点。其中，城镇地区的金融覆盖率达到了83.6%，而农村地区的覆盖率也达到了68.49%，调查认为，2015年后印尼金融科技的迅速发展对于金融服务覆盖率的提升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网络普及：方兴未艾的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
尽管印尼的金融服务在几年间迅速普及，根据2019年谷歌、淡马锡和贝恩咨询联合发布的报告显示，印尼仍然有9200万人口从未使用过任何银行服务，这意味着金融科技服务还需要继续下沉。
还未能接入金融服务的人口大多居住在爪哇岛以外的偏远省份，这些地区基本没有银行网点覆盖。这就意味着，网络成为这些地区居民接触现代金融的唯一方式。而从全国范围看，印尼大部分地区的网络基础设施建设都很落后，印尼1.5亿网民中的绝大多数都集中在雅加达及爪哇、苏门答腊的二线城市。提高网络普及程度对于提升偏远地区的金融覆盖率来说刻不容缓。
然而，没有四通八达的“光纤高速公路”，所有的金融服务就不能做到真正的下沉。为了解决这个制约金融科技及信息技术发展的关键问题，印尼政府在2019年启动了 Palapa Ring 计划，要在印尼各个岛屿建设网络基础设施。
这项规模庞大的“新基建”计划将铺设35000公里的海底光纤以及21000公里的陆上光纤，覆盖印尼从东至西每一个岛屿的每一个城镇。
转变观念：打通金融科技下乡的“最后一公里”
支付平台 PayFazz CEO 及联合创始人 Hendra Kwik 在接受 KrASIA 采访时曾表示，缺乏金融和财务知识一定程度上也阻碍了金融科技在印尼偏远地区的发展：“偏远地区的民众对银行和金融机构缺乏信任，而且缺乏金融知识，这就导致他们即使有智能手机，也不愿意使用原理略显复杂的理财产品服务。”
在印尼农村地区，很多人已经用上了智能手机，但是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在智能手机上使用金融类的服务，对于他们来说，智能手机的功能仅限于打电话、发短信、刷 Facebook。
让用户能够方便地触达金融服务，是提高偏远地区金融覆盖率的关键点之一，Kwik 认为，采用“客户经理下乡”的方式在农村和小城镇铺排金融服务，能够有效提高金融服务的触达程度。
乡镇客户经理（Bank Agents）接受过相应培训，能够下到一线，现场教授百姓如何足不出户就使用到各种金融服务。“客户经理”的模式起源自中国，据估计，中国目前约有一百万名“客户经理”在各个边远山村普及金融服务。这种代理人模式极大地节约了成本，金融机构不需要大规模开设网点，就能让各地的民众享受到金融服务。
截止到2019年，印尼总共有50万名代理人在全国各地推广自家的金融服务产品并且向民众推广金融知识。但是目前来看，代理人制度的下沉还不够，城镇地区的代理人数量要远多于农村地区。究其原因，农村人口居住较为分散，代理人的获客成本（主要是时间成本和交通成本）相对较高。同时，农村居民的交易活动较少且交易额偏低。再者，在农村地区，人们更倾向于选择周围人已大量使用，经验证确实安全无险的金融产品。诸多原因，导致代理人的下沉力度远远不够。
同时，代理人制度也存在一些弊端，因为这种推广方式依赖私人传播，所以欺诈行为很难被及时发现，不法分子甚至可以通过和用户交谈套取个人信息。在中国，为了减少这种风险，央行出台了一系列准则确保从业人员合法依规开展业务。印尼也需要完善相关的立法工作。
电商助力：为“夫妻店”赋能新科技
印尼的电商巨头也在助力普惠金融的发展。当前，印尼电商市场的竞争近乎白热化，2019年，印尼电商平台交易总额达到190亿美元，同比增长56%。支付是电商达成交易的关键一环，也是很多用户接触金融科技的起点。在印尼，除了传统的、将第三方支付平台引入电商支付的方式外，印尼电商企业还积极利用街边小店开展 O2O 业务，帮助传统商业拥抱数字化的浪潮。
传统的印尼夫妻店（Warungs）仍然是印尼居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夫妻店的店主通常没有系统学习过零售行业运营的知识，管理店铺效率较低，未来很难同规模化的连锁便利店竞争。
印尼的电商和金融科技玩家纷纷认识到，为印尼的街边小店接入互联网，既能帮助小店店主们保持竞争优势，也可以利用夫妻店和社区水乳交融的关系，把店铺变成普及金融服务的前哨站。东南亚巨头 Grab、Tokopedia 和 Bukalapak 都推出自己的计划，尝试把每一个乡村的店主变成自己支付平台的“推销员”。
Tokopedia 甚至更进一步。除了在全印尼发展了35万名店主成为自己支付平台的代理外，Tokopedia 还落地了一项“数字乡村”计划，公司在印尼偏远的乡镇开设了多个教学点，由专人培训小店店主。培训内容既有 Tokopedia 使用方法、电子支付使用方法等内容，也有库存管理、运营管理、客户关系建设这类硬核商业知识。
有了各家企业的加持，传统的印尼小商店现在成为了推广移动支付的排头兵。根据印尼一些非官方的数字推测，印尼现在大约有500万人从事和金融科技相关的职业，其中大部分都是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小店店主。
印尼地理环境特殊，贫困人口基数大，发展普惠金融并非一日之功。但近年来，通过政府在政策和基建上的支持，以及金融机构和企业的广泛参与，相当数量的印尼人民利用金融科技，成功实现了和现代银行业的对接。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篇土地上还会孕育更多成熟的金融科技企业和服务，而鉴于中国企业也在积极入局印尼市场，未来我们或许很快就能看到一个消费能力旺盛、充满朝气的“新印尼”。
编译｜金恺悦@36氪出海
头图｜Pixabay、Unsplash、图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