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均摊七八块钱,相互宝分摊金上涨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用户为服务付费到底有多难?相互宝的体会一定比别人都深。
最近,蚂蚁金服旗下的相互宝因分摊金“变贵”问题,引发了业界的热议。其实,这背后折射出的是网络互助模式在中国的用户教育难题。
熊出墨的朋友圈里最近很多人都在讨论同一件事,“为什么相互宝越来越贵了?”“分摊金额为什么越来越多了?”讨论背后,彰显出的是各界人群对于相互宝这样一个创新性型产品的关注程度越来越高,其中也不乏不理解。
根据公开信息显示,相互宝在2018年10月份在支付宝APP上线,提供大病互助服务,加入的成员在遭遇条款中包含的100种重大疾病时,可享有30万元或10万元不等的保障金,费用由所有成员分摊。截止目前,已经有一亿用户加入了该项互助计划。
李宁在相互宝推出时第一时间就加入了这一保障计划,她觉得自己的分摊金额正在逐渐增多,2020年上半年的分摊金额同比上涨接近33倍,超出了自己的心理预期。“2019年上半年我的分摊费用仅为1.13元,到了今年上半年则高达37.16元。“
黄先生则毅然决定退出相互宝。卡在40岁的关口,黄先生的相互宝的保障金额从30万元降到10万元,与此同时,每月的分摊金额却成倍上涨。而他勾选了父母加入相互宝10万元老年人防癌计划,2019年5月到12月的累计分摊金额为31.87元,但到了今年,截止7月份已经分摊了180.88元。
据了解,存在类似疑惑的用户不在少数。在过去这一年里,相互宝到底发生了哪些变化,网络互助到底与商业保险有哪些界限,熊出墨来为你一探究竟。
分摊金为何上涨?
根据相互宝的公示记录,分摊金从去年6月开始出现增长,从原来的单期一两块钱变成了现在的三四块钱。
可以看到,分摊人数,即相互宝用户规模,整体增长也较为明显。2019年初为2330.75万,经过一年半时间攀升至目前的1.01亿。
帮助人数和分摊金额则呈阶段性上升之势,且二者走势重合度极高。帮助人数的<500人、1500-2000人、>2000人三个阶段,分别对应分摊金额的<1.5元、3-3.5元、4元左右。
年度对比更加直观。2019年底,相互宝官宣2019年全年用户实际分摊金额为29元。而截至2020年7月第1期,今年用户分摊金额已达41.12元。
对此,相互宝工作人员回应熊出墨,主要影响因素一是相互宝设有3个月的等待期,2019年1月之前每个月都不需要分摊,大家都在等待期内。随着时间推移,度过等待期的用户越多,符合救助规则的案件就会增多;二是重疾发生是存在一定概率的,基数越大,患重疾的人数也会越多。相互宝用户基数从0到1亿,受大数定律影响,其救助案件数量慢慢爬坡再进入稳定需要一个过程。所以,用户到1亿之后,分摊金曲线还是上升了一阵。
上述工作人员还补充称,与市面上同类保障产品做下对比,相互宝的价格依旧低于绝大多数的产品。
关于分摊金,相互宝年初回应表示,预计今年的分摊金依旧不会超过188元。在类似的商业保险产品中,25岁以上用户保费通常都在这一标准线之上。以支付宝在售的健康福1年期重疾险为例,保障100种重疾,30万保额,26-30岁男性用户保费为237元,随年龄递增,56-60岁男性用户保费为5076元。
所以,相互宝确实便宜。话虽这么说,但从用户兜里掏钱始终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况还是越掏越多。
相互宝目前累计救助人数近5万人。从相互宝今年的救助人数去推算,其重疾发生率大概是传统保障产品的三分之一。概率低是得益于支付宝用户相对较年轻,患病概率低。
网络互助与保险的界限
1.01亿人参与,有多少人把相互宝当做一份保险来买?不得而知。但在相互宝上线之初,蚂蚁保险做了一项调研,62.5%的调查用户表示在加入相互宝之前,没有购买过其他商业健康保险。
对了,那时候的相互宝也不叫“相互宝”,而是“相互保”。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2018年10月16日,蚂蚁保险联合信美人寿推出相互保,以支付宝为平台,信美提供名为“信美人寿相互保险社相互保团体重症疾病保险”的产品,主打0元加入、30万保障,9天时间用户数就突破了千万大关。
树大招风,上线41天后,银保监会责令信美人寿停止销售相互保,信美人寿被罚93万。蚂蚁金服发布公告,相互保改名相互宝,作为一款基于互联网的互助计划由蚂蚁金服独立运营。这一举措也明确了相互保就是网络互助,而非商业保险。
实际上,商业保险与网络互助之间本就有清晰的界限。前者先缴保费,然后由保险公司提供保障。后者则不尽然,一类是相互宝这样先由机构、平台保障,再用户分摊;另外也有需要用户预存,比如爱康公社。
更重要的是,商业保险经多年发展行业已趋近成熟,对应的监管体系也相对完善。网络互助目前仍是处于监管空白地带,各平台野蛮生长。
2017年,保监会就已经对网络互助行业进行过一次集中排查整治,约有50家平台关停,占行业总数1/3。当时文件就显示,为大量吸引会员,部分网络互助平台出现违规在宣传中使用保险术语,把互助计划与保险产品进行对比,混淆保险产品和互助计划。
摸索前行任重道远
古埃及修金字塔的工匠,大航海时代出海的水手,工业革命工厂里的工人......为应对风险,他们不约而同成立互助组织,这便是当今网络互助的雏形。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互助计划从初心而论无疑是一件好事。
更低的进入门槛,让网络互助与传统保险相辅相成。如相互宝工作人员所说,互助与保险“本是同根生”。并且,相互宝提高了1亿多人的保障意识。今年3月份国务院出台的医保改革文件中也肯定了医疗互助对于缓解大病保险保障不足所起到的正面作用,其与基本医疗、医疗救助、商业保险、慈善捐赠同为多层次医疗保障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
也因此,参与网络互助的用户多是低收入者。蚂蚁金服近期发布的《网络互助行业白皮书》显示,2019年我国网络互助平台的实际参与人数为1.5亿,其中79.5%参与者年收入在10万以下,72%的参与者分布在三线及以下城市。
但是,好事往往都没那么好做。
网络互助因为价格更低,很容易被误解站到商业保险的对立面,与保险形成竞争关系。“在加入相互保之前,我还没买过商业保险,主要是感觉保险门槛比较高,然后一年投入成本也不少,而这个感觉简单灵活一些”。相互宝上线之初,类似的观点成了比较有代表性的用户声音。
此外,由于监管缺失,网络互助平台的实际经营中多个环节都存在风险,进而可能使参与者的权益受损。
比如资金池方面,行业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5月,国内网络互助平台共计筹集资金92.39亿元。资金如何处理?受谁监管?目前行业都未有行之有效的条例可循。此前,红十字会多次陷入信任危机,公众质疑的焦点之一就是其资金流向。网络互助平台的自治、信息披露不透明,明显给了不法分子巨大的可操作空间。
看到行业潜在的问题,浙江互联网金融联合会今年3月发布了全国首个网络互助标准。这个标准以相互宝模式经验为基础,提出了网络互助的“四要一不要”标准:要实名制、全程风控、审核独立、公开透明,不要资金风险。
湖南大学风险管理与保险精算研究所所长张琳还强调了网络互助平台经营中的道德风险,“网络互助在运营过程中,实际上只承担运营与管理的责任,并不对风险进行兜底。因此在实际的获客与赔付过程中,网络互助平台没有意愿也没有动力对用户的健康状况进行严格的筛查。反而可能会因为管理费与分摊总额挂钩以及对获客成本的考虑,而有放松准入与准出的倾向性。”
道德风险还可能导致分摊金再次变多,张琳提到,“遵守规则的用户会因为不断高涨的分摊金而退出,最终造成劣币驱除良币的恶果”。这就又回到了前文所讲的相互保越来越贵的问题。
此言非虚。即便是有蚂蚁金服背书的相互宝,也曾经一度在业界遭受各种质疑和非议。相对于其他网络互助平台,相互宝的公开透明程度还算比较高,但依然有不太了解具体内容的消费者产生误解。
总之,网络互助行业正在探索中前进,参与者和玩家与日俱增,相互宝、水滴互助、轻松互助之后,滴滴、360、新浪、苏宁、美团、百度等等互联网公司也陆续入了场。同时,行业痛点属实突出,任重道远。
或许是“爱之深,责之切”。对于背负着社会各界更多希望的创新产品相互宝来说,人们往往希望它能探索出更多普惠和创新的产品,用以帮助社会上更广大的弱势群体。从这个角度来说,相互宝不仅仅是相互宝,更像是背负着企业社会责任的探路者,所以收到的关注和压力也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