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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奖得主:新型冠状病毒危机的国际化

2020-06-11 15:45 浏览:575

  本文作者:约瑟夫·E·斯蒂格利茨,2001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教授,罗斯福研究所首席经济学家

  当新型冠状病毒从一个国家蔓延到另一个国家时,它并未留意到国界或特朗普口中那道“又大又美丽”的边界墙,也不会去关注随之产生的经济影响。这场疫病大流行从一开始就显然是个全球性问题,因此也需要一个全球性解决方案来应对。

  在世界先进经济体中,同情心应该足以成为支持一个多边应对方案的推动因素,但是全球行动同时也有自利方面的考虑,因为只要疫情仍在各地肆虐,它就将对世界各地构成一个——同时在流行病和经济意义上的——威胁。

  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对发展中和新兴经济体的影响才刚刚开始显现。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些国家遭受的疫情破坏要与发达国家严重得多。毕竟低收入国家的人们往往居住环境比较密集,也有较高比例的人口先前存在各类健康问题,致使其更容易感染疫病,同时这些国家的医疗卫生系统也比(运行不畅的)发达经济体更缺乏控制疫情的准备措施。

  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3月30日发表的一份报告让我们得以一瞥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的未来境遇。其中一些最成功的经济体依靠出口来实现增长,而这类增长也会随着全球经济萎缩而崩溃。不出意外,全球投资流以及大宗商品价格都在暴跌,说明自然资源出口国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而这些事态发展早就体现在发展中国家主权债券的收益利差上了。对于那些要借新债去偿还本年度到期债务的政府来说,想在今年以合理条件贷款可决非易事。

  此外,发展中国家在应对本次疫情方面的选项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艰难。当人们在缺乏适当社会保障的情况下勉强度日时,失去收入可能意味着挨饿。这些国家也无法仿效美国的应对措施,该国(到目前为止)推出了总额2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使财政赤字相对GDP的比率增加了约10%(加诸于疫情前5%的赤字之上)。

  在3月26日举行的虚拟紧急峰会之后,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发表了一份公报,承诺“竭尽所能,使用现有一切政策工具,降低此次大流行病对经济和社会造成的损害,恢复全球增长,维持市场稳定并增强经济韧性”为此至少可以针对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所面临的可怕状况做两件事。

  首先,必须充分利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特别提款权,这是该机构在成立之初就被授权创造的一种“全球货币”,也是约翰·梅纳德·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在1944年布雷顿森林会议上所倡导的国际货币秩序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理念是鉴于所有国家显然都希望在危机期间保护本国公民和经济,因此国际社会应该设立一种无需影响国家预算就可以帮助那些最急需救援国家的工具。

  一次标准的特别提款权发行(同时将其中约40%的特别提款权分配给发展中和新兴经济体)就能带来巨大的变化。但如果像美国这样的发达经济体将其特别提款权捐赠或(以优惠条件)出借给致力于帮助较贫穷国家的信托基金,那就更好了。有人可能会预期提供这种援助的国家会附加一些条件,尤其是不得将其用于救助债权人。

  而债权国也有必要通过暂停让发展中和新兴经济体偿还债务来提供帮助。而此举的重要性可以参考美国经济。上月美国住房和城市发展部宣布不会在60天内对有联邦担保抵押的房屋进行断供止赎。该政策从本质上讲就是为应对新型冠状病毒危机而对整个美国经济实施更大范围“暂停偿还”政策的一部分。既然劳动者们都待在家里,餐馆停业,航空公司几乎全面停航,那么为何还要让债权人继续积累收益,特别是在他们收取的利率本来就能和提供足够风险缓冲的情况下?除非债权人能实施这种暂停偿还措施,否则许多债务人将因无法还债而暴露于危机之下。

  这类暂停措施在国际上也和国内一样重要。在当前条件下许多国家根本无法偿还其债务,如果缺乏全球暂停措施就可能导致大规模的滚雪球式违约。对此许多发展中和新兴经济体政府的唯一选择就是将更多收入分配给国外债权人进而让更多本国民众丧命。但后者显然是大多数国家都无法接受的,因此国际社会的真正选择就是在有序或无序暂停之间二选其一,而后一种情况将不可避免地引发严重社会动荡以及对全球经济的深远影响。

  当然,如果我们能构建一个制度化的主权债务重组机制那就更好了。国际社会曾试图在2015年实现这一目标,当时联合国大会在压倒性的支持下通过了一套共同原则,但不幸的是该框架缺乏主要债权国的必要支持。虽然要建立这样一套可以用于当前危机的系统可能为时已晚,但未来总会有新的危机降临,这意味着在疫情后的反思总结中主权债务重组应该被列为优先事项。

  英国诗人约翰·邓恩(John Donne)写过一句不朽的诗句:“没有人是一座孤岛……”而正如新型冠状病毒危机已经充分展现的那样,没有任何国家是一座孤岛。为此国际社会不能再做那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是时候正视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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